Sunday 1 September 2013

給比受更爲有福?

 

心底一沉,他伸出戰戰兢兢的双手,從她手中提出來的白金鑽石戒指拿過來。反手把戒指塔在手掌上,陽光照射而產生的反射瞬間閃過,他不由閉上了雙眼。想不到單單一枚戒指,這時拿在手上,竟然有那無比的沉重。

“對不起,你...這份心思,我...算是心領了。”她不曾擡起頭來,更提不起膽量望著他,只以那細密的歉意作爲對他的回復。這時湖邊忽然吹來一陣西風,數千萬焦紅色的樹葉頓時由天而降,已剩乾枯的樹幹微微隨風搖擺。

棄者難留,他深知,一切已成定局。她,也比很多人更有勇氣,選擇了向他坦然,一了百了。那深至入骨的失望依然在胸中徘徊,一陣苦,一陣酸,很是難受。多年來的暗戀,數月來的心思因一句不到十秒鐘的“對不起”化爲烏有。心中明白,戰敗也得敗的得體大方,便提起丹田中又憂傷又氣餒的的一股氣,擺上一副從容的面孔,開口慾要説話。但未及開口,卻被她搶先一步。

“你這份禮物,實在太貴重,”她身子黯然地轉向大湖,深深嘆息了一口氣,才輕聲接道,“我...實在...受不起。你...還是把它暫且收藏,日後送了給別人吧...”話一說完,她又低著頭,雙掌伸入那深藍色的牛仔褲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,他惻然得望著她那微微抖著的背影,不由自己也嘆了一口。

遠望著大湖水面上逐漸黃昏的天空,加上四周通紅的景色,他提起沉重的腳步站到她身邊,腦子裏盤算著無數的話語,一時不知從何開始。片刻后把心一狠,咬著牙根,決定不再顧慮那麽多。

他舉起右手掌説道,“你可知爲什麽給...”,頓了一頓把手攤開,那銀色戒指又再次反映它輝煌的燦爛。他繼道,“...給遠比受更為有福?”

她搖了頭。望著她滿腹赫然及一幅充滿好奇心的表情,他胸襟頓時充滿信心。

“儅一個人付出的時候,無論是物質,金錢,甚至感情,往往都是一廂情願的。”

“一廂情願?”

他默然點頭,堅持他並沒說錯。

“一廂情願,是因爲這種人從不必計較對方的感受,也不必對方的認同。他們只在乎的,是自己付出以後的滿足感。後果如何,實在不再任何人的控制範圍内。”

他轉過身子面著她,雙人臉頰距離不出兩尺,隱隱約約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玉蘭花香水味。片刻后拿起她的右手,把戒指塞了給她,未讓她有機會拒絕就把手收回去了。

“心願也是如此,心思也是如此,禮物也是如此。當初我買下了這枚戒指,指定你是它唯一的主人。既然全都交托給你,全都是你的了。我心已碎,也無緣留給你。”

此時兩人淚已滿襟,他卻未盡説心裏的話。

“...唯一可留給你的,就是這枚戒指。要留要丟,慾買慾存,你自己決定好了。”

話説完后,他轉過身子,瀟灑的走開。被他的氣概有所感動,她轉過身子,一陣傷感,一陣感觸,心裏忽然一時衝動,差點突出口,要求他留步。但她始終沒把他留住,眼睜睜看著他背影漸漸離去。

此時湖邊一片寧靜,耳邊仍然旋環著他那一席話,但四周的淒涼卻遠遠不及她心中那突兀的寂寞孤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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